Corroding Ash。
「アナタという光消えて、长い夜が来るの…」
战争结束了。
虚无界与物质界的战争,恶魔与人类的战争。有无数生命消逝在血海之中不得安息,但将会有更多的生命在之后短暂的和平中降生,在平和与安详中度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有人会记得这场战争,也有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过往真相的表面。这就是战争,无论是人与人的战争还是人与恶魔的战争都是一样的。
而且也是同样的,说不出明确的胜负。
这样的战争到底是输还是赢呢?你所认为的败者可能得到了复兴的机会,而你所认为的胜者却沉溺在了废墟之中再也无法浮起来——那到底是谁输谁赢了呢。
奥村雪男想,或许是输了吧。
这场战争里没有胜者。这场战争里也没有输者,除了他自己以外。
虽然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无论是谁,都认为他是赢了吧?
对呢。
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英雄。
封闭了虚无界之门的英雄。
还有……亲手杀死了撒旦的英雄。
奥村雪男,从七岁就开始接受驱魔师训练,然后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驱魔师的人。然后这样的人,带领物质界将虚无界给打败——无论怎么看都是将被载入史册的传奇吧。
但是啊。
“但是没人会知道,我亲手杀死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哥哥呢。”
雨帘中他站在一块墓碑前,就像很久以前,哥哥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一样。
那块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刻。墓碑下面谁的尸体都没有埋葬。
仅仅只是一块墓碑而已。
Hope.
“欢迎各位来到正十字学园的驱魔塾。”
“虽然虚无界的大门已经被封印,但是正十字骑士团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在座的各位可能抱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想成为驱魔师,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我想先告诉大家。”
“如果要成为驱魔师,那无论何时,都要抱着死的觉悟。”
和以前不同,现在的驱魔塾从各种方面都正式了许多。作为正十字骑士团的驱魔师与正十字教会的神父他被梅菲斯特找来作给新生的演讲。
他看着装潢漂亮了许多的教室与下面坐满了的学生,恍惚间似乎能够看见以前……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自己作为恶魔药学一年级的讲师踏进教室时的记忆。
哥哥完全就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对自己的质问,他那时候应该很伤人的话语还有。其他的什么。
像是电影的倒放一样在脑子中清晰的浮现起来,连带着让他觉得眼前的景色也开始走了样。等回过神发现最前排的学生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已经有点奇怪。
所以说梅菲斯特当初邀请的时候就该拒绝的。
他想,但还是镇定了一下继续讲完了准备好的演讲稿。下面的学生大抵都是在战争后期出生的孩子吧,遵从着自己还是孩童时所看到的梦想来这里当了驱魔师吗?在以前似乎是只有受到魔障或者因为家族才会来成为驱魔师,更多的人只希望在这正十字学园里过完平凡的一生。而不是让自己去面对那些恶魔。
但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却完全变了,不知道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他有时候会想到。
如果哥哥不是撒旦的儿子。或许也有虚无界与物质界的战争但他们只是普通人,或许会受到战争的波及但是还是活了下来。收养他们的依然是父亲却不会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哥哥应该还是不会好好地念书吧?不过也没关系,没有那种恶魔的力量束缚着的话也能活得挺好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考一个近一些的学校如何呢,也就不用离开哥哥身边了。不管怎么说哥哥果然还是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存在呢。然后等再年长一些了,两个人可以搬出修道院租间便宜的房子住着,像普通人一样为生活奔波,像最普通的兄弟一样活着。
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虚无界。
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驱魔师这样跟恶魔战斗的,似乎只有在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职业。
如果是这样的世界的话,如果是这样的人生的话。
这样的想象似乎太过真实了一些,他似乎都能听到哥哥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一直都是那样充满自信的感觉,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绝望似的。
就连那个时候都是。
“哥哥……”
又是这样。无意识地就这么自语出声了,他觉得自己的语气真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的时候那样,只是现在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身前罢了。
“虽然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我弟弟,不过被你叫哥哥这种事还真是可怕呢,奥村君。”
男人听不出语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他从幻想或者说记忆里给拖了回来。
打扮得像是小丑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在自己眼前站着了,可能已经待了很久也可能是刚刚的瞬间才悄无声息的出现。不管哪种都在告诉他,他刚才的走神。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理事长。”
他说着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和眼前的人其实也是恶魔这种事情无关,单纯的个人喜恶。
向着那扇装潢品位跟这位理事长的衣着差不多的门走去,手上拿着驱魔师专用的钥匙。这样就可以直接离开学院了。
“所以说啊奥村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我们这边兼个职?”
打扮得比起说是理事长不如说是小丑的男人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对他说道。声音像是故意一样拖的很长,跟他平时说话的口气其实没什么两样但这种时候却听起来莫名的嘲讽。
“原来正十字学园那么缺人吗?看来理事长的烦恼也很多啊。”
雪男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里带了少有的不耐。
身后没有了声音,以为大概这种常规性的讽刺就到此为止了吧,这样的时候那个拉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偶尔会出现的噩梦里的旁白一样。
“明明应该说,奥村君的烦恼很多才对吧?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看一下现实呢?”
——“——————”
几秒钟似乎随时会燃烧起来的沉默之后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用钥匙直接离开了学园。
×××
奥村燐和撒旦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的。
×××
一个偶尔穿插的梦。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过。其实离现在也并不遥远。以前自己还会时不时的回忆一下那时候一些刻在了记忆里的片段。但是现在他们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明明自己记得,曾经有什么事情存在过,比如第一次看见恶魔而感到恐惧,比如自己刚刚开始学习驱魔课程的事情……比如小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的那些记忆。
知道他们存在过却无法再一次在脑内描绘了。或许这也算是神明的一种惩罚吧?
而这是一个,在梦中描绘的梦。
小的时候他确实是一个太过懦弱的孩子,哥哥也总在抱怨说你小时候和现在怎么完全不一样啊——之类的。毕竟那个时候保护他的人永远都是哥哥。
那是某一次隔壁又是哪一些不懂得隐藏恶意的单纯的小孩子的欺负,趁着哥哥不在的时候把他抓到了近郊的山林里。找到了他的依然是哥哥。两个人却迷路在了这片少有人经过的林中。
逐渐沉淀的夜晚和逐渐模糊的视线都让小小的孩子感到无比的恐惧,在梦里他能感觉到哥哥似乎也在害怕。但却尽量地掩藏着。
“这种林子……我们一定走的出去的,对吧,雪男。”
这么说的时候哥哥是笑着的。
天生似乎就带着些暴戾总是一出手就把人家小孩子打得满脸泪水的哥哥的笑容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
就像光一样。
不管怎么漫长的黑夜里只要存在着的话,那所谓的希望也绝对不会被湮灭掉的光芒。
或许是那个时候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来保护哥哥。
然后他第一次看见了恶魔,然后父亲对他说哥哥以后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然后他在七岁那一年踏入了那个被世界,再然后他终于有了能够保护哥哥的力量。
再然后的然后,他用这力量亲手杀死了他。
一个偶尔穿插的梦境之后仍然是反复出现的噩梦。
×××
到底是谁结束了那场战争的呢?
谁都说是那位得到了圣骑士的职称的英雄结束的战争,不愧是那位驱魔师的孩子啊。
但是在奥村燐提出那个方法前,其实谁都觉得,“物质界”已经要被吞噬了。
“我说,只要直接杀死撒旦那混账就能结束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撒旦根本不具有我们可以杀死的形体。”
“那让他附在我身上是不是就能搞定他了?”
简直像是什么漫画的主人公一样潇洒的发言让当时整个骑士团都震惊了。有同意这么一试也有表示担心会让撒旦彻底得逞的。他在寻找药水材料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马上赶了回去。刚回到像是学园时那样两人的房间时就看见哥哥正躺床上跟没事人一样看着漫画,象征着恶魔的尾巴一点都不藏地伸在外面,听见自己回来的声音还抬头打个招呼“哟雪男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他那时候真的很想揍自己哥哥一顿。
“你明白你是提了什么建议吗!”
“你说那个让撒旦附身我的那个?”
“还能有哪个!”他那时候的口气估计是从来没有过的暴躁,比起第一次在驱魔塾见到的时候要来的完全不同。
“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怎么,不是个好主意吗?”
“你到底明白吗哥哥!让撒旦在你身上附魂,就算能杀死他你也会死啊!就像……总之哥哥你不许想去试。”
本来想说的就像父亲那样还是被自己吞了回去。但哥哥仍然是那副表情,像是他根本没听进去一样好像还在说到底谁是哥哥啊不许人做这做那的。
“所以说我是认真…”
“我也是认真的啊,雪男。”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我可不想看着这个世界被那些什么个恶魔给搞成乱七八糟的样子。”
“到时候杀死撒旦这任务就交给你啦,雪男。”
“你是我的弟弟嘛,而且还是……老爹的儿子啊。”
你仍然是笑着的。
就像光一样。
×××
骑士团最后同意了奥村燐的方法。
“我还是决定相信你。怎么说你也是……狮郎的儿子啊。”
然后的故事呢?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历史一样,凭依在了谁的身上的撒旦却突然无法控制魔力,这个空隙间那位后来的圣骑士亲手杀死了撒旦,结束了这漫长的战争。
×××
雨帘中他站在一块墓碑前,就像很久以前,哥哥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一样。
那块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刻。墓碑下面谁的尸体都没有埋葬。
仅仅只是一块墓碑而已。
如果站在这里的话似乎还可以听到。在「死去」的瞬间终于不被撒旦所控制着的哥哥,倒在自己怀里,明明属于人类般温热的血烫得人生疼。
哥哥在耳边对自己说着什么,声音轻到如同幻觉,却也是唯一还残留着的光芒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