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Farewell
“……你啊,想成为救世主吗?”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而燃放起的烟花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了。二楼所在的高度无法看到绽放的瞬间只有残留的火星偶尔打到玻璃窗上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存在的证明也不曾存在一般地消失。
离2010年的开始或者离2009年的结束只剩下大约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望月绫时像是很自然似的就坐在自己床上,看着窗外无法看见的烟花,忽然这么问他。
说是问但是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或许解释为自言自语也可以,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于是沉默继续弥漫了整个房间。
绫时似乎也没有打算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望向窗外而已。
烟花绽放的声音穿过了玻璃窗有些模糊地传入耳中,像是在描绘着外面的人心中的喜悦似的,但是在这里却是无法看见的。
×××
大概只是十分钟前的事情。
绫时问自己,要不要杀死他。
将这近9个月的记忆全部归于虚无,一无所知地迎来没有痛苦的灭亡。
又或是带着这份记忆,挣扎着,痛苦地眼看着这个世界的毁灭却束手无策。
两个选择支,翻译成现在的状况,变成了杀死他,或者是不杀死他。
而他选择了后者。
×××
“湊くん,你啊。”
“……想要成为救世主吗?”
又是一声烟花的响声的同时,他突然转过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装成了没有听见的问题。深冬的季节的深夜,窗外是趋于零度的气温,即使是关了窗的室内没有暖气的运作也能感到足以令人颤抖的寒意。而眼前的人像是完全无法感知这一点似的仍然穿着单薄的半袖衣服,黄色的围巾比起保暖的用具更像是装饰品一类的东西。——他不觉得冷吗。在这样类似于关心的想法冒出来的几秒钟后他才忽然意识到。望月绫时——现在就像是普通的人一样坐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可以被称为“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说。
这是真的。
“世界的终焉”“一切的毁灭”用定语堆砌而成的结论,那些人如同狂热的宗教信仰者一样追寻的“终末”,在自己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
以另一种说法来说的话,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平日里认识的人们,恋慕着年长的教师的同班同学,想要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活着的少女,被期望着成为王者的女性,一心追求属于自己正义的执行者,爱着记忆中的儿子的老者,恋爱的少女,为了梦想与约定而不顾一切的剑士,恐惧着异性的少女,喜欢网络游戏的教师,在自己的执着与家族的期望之间挣扎的奏者,期待着小小的幸福的女战士,想要离家出走的小小少女,迷恋着这个国度的异国少年,宛如恶魔的社长,烦恼着俗世的和尚,被称为王牌却无法给予亲人幸福的剑士,被欺负着却无力反抗的懦弱者,倒数着自己生命的青年。
所有的人,他可以“理解”他们所抱有着的感情,挣扎爱慕抑或苦痛,但是,他无法感受。
如同感觉中某一个碎片的缺失一般。
×××
曾经某一晚的影时间中,那个穿着囚服的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如往常般地,他缠着自己让他说一些平时遇到的事情。
有些困乏的意识想着早点可以睡便迷迷糊糊地说了些自己身边的事情,友近的告白失败,伏见今天似乎成功地和男生说上了话,顺平在游戏店遇到了个女孩子结果为了给她抓个雪人输光了身上的钱。诸如此类。
“那你呢?”
那个孩子安静地听着,然后这么问。
“……我?我的事怎么样都好吧。”
而那个孩子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自己。
“呐,你会哭吗?”
“……可能吧。”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觉得寂寞地哭了吗?”
“……。”
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装作已经睡着,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个问题他最终还是没有想到答案,直到那个被囚禁的孩子离开为止。
×××
“……烟花,真漂亮呢。”
“你不是看不见吗。”
“可以想象的出来啊。之前在京都,修学旅行的时候,看到过的吧?”
不自觉地视线朝着窗外移去。二楼的房间,能看见的仅仅只有上升的礼花与刚刚燃尽的烟火落下的火星。
仅此而已。
×××
“……那么,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呢。时间也不多了啊。”
12月31日的最后,离结束大概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绫时从自己床上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微笑。在教室里第一次见到时就自来熟一样跑来搭话时的笑容,在宿舍里遇到时候刚好要离开跟自己道别时那种笑容,修学旅行的时候差点被处刑的时候还是带着的那种笑容——可能对于自己来说,即使勉强的牵扯着嘴角也不可能模仿的那种。
他经过自己身边。
“……谢谢你,湊くん。”
“还愿意记得我的事情。”
“……对不起。”
“还有……”
双手忽然被抓住,似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另一双手,再然后,被吻住了。
“……再见。”
恍惚间忽然看见对方的身后有黑色的羽翼展开,而后那身形逐渐消失。直至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与窗外无法看见的烟火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会有冰冷的如同眼泪的液体滑过。
fin
2011.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