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第一章 光から逃げる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普通。
你曾经听说过关于吸血鬼的故事吗?手刃了兄弟的该隐,被放逐直至地狱,在那里遇见了同样身为负罪之神的莉莉丝。罪孽与罪孽的相和,衍生出了「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他们生活在黑夜之中,以人类的相貌出现却又以人类的鲜血作为饵食。违背了定理的躯体永远停留在了同一个时间点而衍生的不老不死——或许还有其他诸多说法诸多传说,但是,你知道吗?
这个已经被现代的科技与繁华的高楼所淹没的现在,当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依然存在。
穿着洋装的少女合上了手中的书。小巧的文库本的封面上,是一串本应该用英文写出来的片假名。
「……这种书,你现在也看得懂吗?」
伴随着那个声音的同时,出现在少女眼中的是一杯装在高脚酒杯里的饮料。看起来是橙汁的样子的橙色液体里插着一支粉红色的吸管,杯沿还嵌着一颗装饰用的樱桃。
安娜把那本书放到了吧台的桌面上,接过了那杯没有掺杂任何酒精的饮料。她抬起头,这个酒吧唯一的主人以及唯一的调酒师正笑着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看得懂。
出云有些好奇把视线转向那本少女放置在吧台上的书。精装式的文库本看起来并不算厚,估计只有个300页不到吧。腰封早已经不失所踪,硬纸的封皮是以暗红色的单色印刷的, 上面用大号的白色字体竖着排列着一段长长的片假名。
「……安娜,还真是厉害啊。」
出云也听说过这本书。或者说,他几天前才见过这本书。
大约是距离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三天前,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工作日的上午酒吧的生意依旧冷冷清清。难得会一早就起床的多多良在中饭的时间就抱着一堆文库本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
「小安娜——你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一边说着,多多良一边就噼里啪啦地把那些文库本扔到了刚刚擦干净的酒吧吧台上,那听起来一点也不温柔的声音让出云有些皱起眉头。可转眼看到安娜充满期待的眼神也不好发作。
「这些……是什么?」
少女从那些书堆里拿起了一本看起来封皮已经被磨旧了的文库本。
「小安娜不是之前说想要了解……关于KING的事情吗?所以我就把这些买来了。」
「所以……你就买了一堆二手的吸血鬼小说回来?」
说话的人是出云,他推了推在室内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习惯戴着了的墨镜,也从桌上那书的小山里抽了一本。刚好抽到的就是那本暗红色封皮的精装文库本。他翻了几页,大致能够捕捉到的内容,就是类似于吸血鬼们生活在现代东京的故事。
怎么感觉还微妙的和现实重合了呢……
他叹了口气,合上了书。
而那本书,现在就在少女的手上。
「安娜,你很想知道关于尊的事情吗?」
少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再一次地点了点头。
属于少女的坚定眼神让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本来准备好,并且也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话这时候也像是忘记发出声音的方法一样说不出口。
不是什么小说也不是什么幻想游戏的设定,和那本书中所写的有些相似却又并不一样,但是,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里的事实是,所谓的吸血鬼,依然生活在这个时代。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到底是不是该隐被流放之后结下仇恨的果实而衍生出的后人,那严格的氏族的规矩似乎也已经不再存在,但他们还是存在。生活在夜晚之中,拥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惧怕着阳光,以人类的鲜血为生。
这样的,被人们称为「吸血鬼」的存在。
即使不合常理的生命,也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而且,「他」也就在这里。
有脚步声从酒吧里那座严禁普通的客人靠近的楼梯的方向传来。
「……尊?」
听到出云所喊的名字,安娜放下了手里那杯橙汁,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个酒吧的窗户上都被盖上了厚厚的遮光窗帘,让这样晴朗的白天看起来都与夜晚没有区别。照亮房间中的光源除了头顶上有些昏黄的灯光就只剩下偶尔从窗外漏进来的微弱光芒。这并不是为了烘托气氛让白天来的客人也能感受到夜晚的氛围之类的理由才这么设计的—--
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看起来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似乎是觉得那被窗帘给挡了个彻底的日光还是有些刺眼,他抬起了手,遮挡着那看起来并不存在的日光。
「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出云问。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朝自己这里走来。
「尊……」
安娜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上。周防尊走到了吧台前,扶着转椅坐在了安娜身边。他的视线在那本现代的吸血鬼小说上扫了一眼,并没有太过在意,就把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有酒吗。」
出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语气好像带着几分抱怨:「睡前喝酒可不是好习惯啊,尊。」
但是就算是如此说着,他还是转过身,视线扫过酒柜里排列整齐的瓶子。考虑了一下应该倒一点什么样的酒出来。
「对了,尊,昨天晚上那些人似乎有所行动啊。」
出云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只用了少许的杜松子酒,回头放到了吧台上,像是顺带一提一样地这么说起。
「……是吗。」
「是安娜告诉我的哦。」
被点到名的少女正转着橙汁里粉红色的吸管。她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尊的视线。
看起来年纪只有十岁上下的女孩子身上穿着繁复的洋装,苍白的皮肤像是常年没有阳光的沐浴而造成的后遗症。天生的银白色头发和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晰的血红的瞳孔让少女看起来并不像是人类。
但是,她和周防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她并不是吸血鬼。但是,也不是完全的人类,准确来说,她是「混血」。
并且,站在那吧台后面,那位酒吧的主人,也是与少女相似却又并不相同的存在。
这个世界确实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普通。
除了人类这种符合常理与定理,以最普通的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这个世上,也有许多其他你可以想象,却无法相信的存在。比如,现在正在这里的,以人类的鲜血为饵食的吸血鬼。
以及,介于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存在。
把他从不知道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没有睡醒而造成的暂时性的神游的唤回来的是玻璃杯落在吧台上的声音。他看过去,一只手正握在高脚酒杯的那细细的杯脚上。他伸出手,接过那酒杯的时候也理所当然地碰到了对方的手。属于出云的,仍然属于人类的体温通过最普通的接触传递到他的手上。
他能感受到生命的流动……血液的流动。
对于吸血鬼来说,最渴望的东西。
想要吸血的本能不合时宜地涌现了出来,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次,没有作声,接过了那只没有体温残留的高脚酒杯。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喝下眼前这个人的血了。
尊在心里如此想着,也没有问那杯看起来很温和的液体是什么鸡尾酒,就直接拿起来,喝了一口。
吸血鬼虽然并不需要食物或者水之类的东西来维持生命,但是味觉却还是存在的。于是味蕾告诉他——这里面,没有任何属于酒精的味道。
很甜。和血液有些相似,却完全不同的味道。
「……果汁?」
「是啊,特调果汁,安娜很喜欢喝的那种。」
他抬起头看着已经开始擦拭摇酒器的出云。即使在室内也习惯性地戴上了的那副墨镜某种意义上阻隔了视线,但他仍然觉得可以看到,深埋在对方的眼中,再熟悉不过的笑意。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的。
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他也笑了出来,虽然只是非常小幅度的扯起嘴角的动作而已。他拿起那杯看起来像什么漂亮的鸡尾酒的特调果汁,一饮而尽。
×××
对于淡岛世理来说,无论这个城市的夜晚有怎样夸张的舞台会拉开帷幕,属于这个城市的白天,都是一成不变的。
选择性地接受来自政府的委托,对于那些异能者的监视,无聊却又必须去做的例行的工事报告,诸如此类。
对于他们——Scepter4,或者被称为猎杀者的他们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每一个生活在白天的普通人类要通勤上班工作来赚取活下去的资本一样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室长还没来吗?」
她整理了一下手中叠在一起的被铅印文字爬满的A4纸张,上面是关于昨天晚上那位刚刚住进监狱中的异能者的报告。
「诶……啊。是的,好像一直没有来……」
「我知道了。」
为了追求效率一样她简短地回答着。再清楚不过的答案已经浮现在了心中。淡岛把手上的那叠东西放在了刚刚她询问过的那个人的办公桌上。
「过大概两个小时,把这个送到室长的办公室去。」
「啊……是。」
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休息?又或者只是一个比他们要对付的所有所谓异能者都要麻烦的家伙给缠住了?怎么样都好,对她来说,也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了。所以连应对方法都不需要思考就有了答案。
然而就是在几乎同时的时候,放在制服的口袋里的终端机传来了振动的感觉。
淡岛下意识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上的时间,正值中午,会是谁呢?抱着一点点的好奇心她拿出了终端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令她感到些许意外的名字。
「……喂?」
「啊啊,是世理吗。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在耳边响起的是,某个再熟悉不过的腔调的声音。
×××
「嗯,那就这样。」
放下终端机的时候,一直坐在吧台前安静地喝着果汁看着书的少女也合上了书。第三杯的橙汁也已经见底,安娜抬起头,看向出云,话语隐藏在了之中。
「要换个口味吗,安娜?」
少女摇了摇头。他拿起了那个空了的高脚酒杯,最初装饰在上面的樱桃不知什么时候也一并被少女吃掉了,吸管孤零零地依靠在那里。他转过身准备去再倒一杯已经调好的橙汁,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就这么打断了他的动作。
「啊……早安,出云先生,小安娜——」
他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是斯诺克台边那座供客人休息用的酒吧。有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对方转过头看向他们,耳骨上的耳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闪着同样温和的光芒。
「我说,这都已经中午了……真是,搞不懂你和尊到底哪一个才是吸血鬼了。」
「咦,KING他还醒着吗……?」
「刚刚去睡。」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给安娜倒好了第四杯的橙汁,放在了她的面前。
「啊啊……真是的,刚刚出云先生怎么不叫醒我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把装着橙汁的玻璃瓶放回了酒柜下面的台子上。
「对了,多多良。」
「嗯?」
「过会和我出去一趟吧。」
「……出云先生,要去哪里?」
「这个嘛……」像是要为了留下什么悬念一下,他故意把话语的尾音拖长了一点,然后,转过头看着已经从被当成了床的沙发上走下来的多多良。
「算是……帮尊去做一些,他没法做到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