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主人公基本来说在犯罪,请勿模仿(咦)
醒来的时候,环绕在周身的是再熟悉不过却莫名地陌生的风景。
六本木的公园,从黄昏时分那残喘着的刺目夕阳来推论的话应该是平时自己放学时刚好下了地铁路过这里的时间。从眼前来来往往经过的是急于归家的上班族,正商讨着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的裙子短过膝盖的女高中生们,或者是某种意义上十分悠闲的流浪汉们兜转着寻觅一个姑且熬过一夜的容身之所。
——这是在记忆中无比常见的风景,在地铁上与作为死党的朋友分别,从地下上来准备徒步走回家中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也要花上些时间的路程,六本木的公园,必经的一条道路。而有时突发奇想着忽然不愿这么早回家待在那个对于一个人来说太过空荡荡的公寓中消磨过一个晚上的时候,他都会在这里找一张空的长椅,坐下来,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像是“观察人间“一样注视着那些来往着的各式各样的人。
那么,刚才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吗……
身上还泛着酸疼的感觉,他试着坐起身,好像刚刚开始一直就这么躺在公园的木制长椅上。木板间间隔的空隙造成的凹凸不平,即使隔着连帽衫和里面的T恤衫还是很硌人。
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除去那莫名其妙连梦的痕迹都没有残留下来的沉睡,似乎剩下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不对。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想。潜意识里一个声音这么呢喃着,又重复着什么。他扶住额头试图去听清楚那声音。
——这样的日常,本身就是不对的。
这样的世界,本身就是“应该不存在的“。
无数的记忆瞬间如同潮水一样从记忆的那个断层中涌入脑海。可以看见朋友死去时的惨状的网站,突如其来毫无预警的地震,出现在眼前名为恶魔的生物,崩坏的世界的秩序,接连的战斗,逐渐浮出的真相。接受了那个自称憂う者的男人创造新世界这样听起来像是不靠谱的中二漫画宣言邀请的自己。
还有。
通往掌管秩序的ポラリス所在之处的路上,残存着最后一片关于战斗的记忆。
「ヤマト……」
不受意识控制地,他念出这个名字。
願うこと
(ただひとつだけの。)
毫无目的性地,他开始在公园里四处走动,大概和那些流浪汉们每日所重复的事情相差无几的那般。公园的进出都是免费的时间上也没有任何的限制,大片植下的树木随时可以供人躲避突如其来的骤雨或是持续的烈阳。长椅虽然睡着不舒服但也仍能索得一宿浅眠。政府的救济金去买些过期的打折便当倒也足够。无论多么狼狈只要挣扎也还是能够够苟延残喘。现在的日本——或者说自己记忆中过去的日本,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的社会。
他突然想到,如果是ヤマト所说的实力主义的世界的话,这些人的存在一定不会被那“秩序“所允许的吧?
——而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呢?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试图去想象过,正如他也没有在脑海中描绘过自己所要创造的新世界是何种模样。
ロナウド所期望的平等主义的世界,ダイチ所说的共存的世界,哪一种也好,其实他都没有想象过。似乎从小时候起他就被各个任课教师评价着人间性淡薄的自己,所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过那个似乎总是在思考着各种各样事情的憂う者,而对方只是保持着那样无机质似的笑容。
「那一定会出现在属于你的新世界中的。」
如果拿这种问题去问ヤマト的话一定会看到对方皱眉的表情吧,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呢,没有犹豫也没有迷茫,为了那名为“信念“的事物连生命都可以付出,明明比自己还要年幼一岁。
但是那也正是他最吸引自己的地方。
拥有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东西——这样的存在。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似乎都不是适合现在来思考的问题。
他停下脚步,依旧是那被往常的夕阳俯视着的六本木公园,应该已经崩坏的世界之中。如同海市蜃楼般捏造的幻影。
口袋中放着的手机还在,但是恶魔召唤相关的机能却消失了,ニカイア相关的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联络簿里ダイチ的名字还在,却没有更多人的记录,记忆中的七天里与自己一同战斗或最后与自己敌对的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也找不到了。
他试着拨打了ダイチ的号码,然而漫长的忙音之后只有无人接听的提示空洞地响起。
——过去七日间的记忆只是自己刚刚在六本木公园的长椅上构想出来的一个漫长的梦境。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ニカイア、悪魔、ポラリス、ジプス。或许还有在自己十八年间的人生中第一次埋下的执念,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脑中的幻影。
而眼前才是“现实“。
他伸出手,什么都无法抓住的手,指尖好像可以感触到流转在这稍冷的空气中平静的气息。
然后忽然,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自己的视线。
那是一个孩子,蜷缩成一团缩在长椅的背后像是想要防御什么。而夺去了他的注意力的是,在阴暗处也没有黯淡的银灰色的发色以及——十分熟悉的,隐约泛在空气中腥血的气味。
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走去,像是被神话中所说的リリス的魔力所吸引—--
「你没事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演戏一样装出的平静,却又没有任何的破绽。
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个孩子抬起头看向他,那瞬间的时间停滞,连当初第一次见到恶魔时都保持着冷静的自己,此刻确确实实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ヤマト……」
虽然看起来小了几岁,无论是长相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的稚嫩,衣服也只是普通的小号西装,但是不可能会认错。不可能有错。那个孩子抱着膝盖就这么坐在那里,长度不过膝盖的西装短裤下露出的左腿上有一道深得骇人的伤口,已经有些干涸,仍涌出的鲜血弥漫在空气中是腥甜的味道——不可能忘记的。
因为就在刚在,自己“虚构的”记忆中的不久之前,满身鲜血的他在自己怀中停止呼吸。那个时候,弥漫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像是持续的被那种魔力操控着的,他伸出手,不顾一切似的把眼前都无法用少年来形容的孩子抱在怀中。
那体温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他已经无法想起那时候自己到底考虑了些什么,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从刚才起自己就没有遭到过任何形式的任何反抗,连回应的话语都没有,再然后他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呼吸不规律地打在自己的脖颈上,不知道是失去意识了还是睡着了。伤口流出的血滴到身上,渗过布料和皮肤相触,粘稠而温热,还活着的证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