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第二卷 神之诳语
Act.0
人为什么要拥有痛觉呢?
或者说,人为何需要痛觉呢?
布满了人体除了头发与指甲外几乎每一个角落的痛觉神经,任何或者细微或者严重的伤害都会将它们触动,造成名为疼痛的感情,在身体之中叫嚣起来。
既然痛苦,为什么又要留着它呢?
如果说痛觉是为了保护人类,为了人类能够察觉到伤害而避开它,才因此存在的话—--
那么,明知道会造成伤害又无法逃离,仅仅只是像那无用的只会给人一不小心徒增苦恼的盲肠一样存在,仅仅,仅仅只是在重复地吟唱苦痛的痛觉的话。不如,就请你来为我将它切掉吧。
仔细回忆起来的话,那应该是一个距离现在十年前的雨天了。
六月末的日本似乎永远都被梅雨笼罩着,冰雷的雨点慢悠悠地亲吻着泥土,以及,那座落坐在山丘之上的,古老的远坂家的宅子。
几乎深夜的时分与磅礴的雨让天空被浓重的夜色遮蔽,天空也在哭泣着吧?
远坂家的洋馆三楼的书房,却在这种凌晨时分仍然明晃晃地亮着灯光,而他正坐在书桌前,而桌上摊开翻着的一本魔术典籍之类的东西,厚厚的一本,却已经翻过了三分之四的页数。
他也觉得有些累了,所以放下了那本书,把视线转向雨帘洗刷着的窗外,想让膨胀的思绪稍稍放松一点。
雨还是在下,书房里挂着的古老的机械时钟咔哒咔哒地指向了三点整。今天就到这里吧,他想,转过头,作为行程表挂着的日历上在今天的日期上用钢笔写着一句“葵,pm2:00”的说明字样。抱着“迟到不符合随时保持优雅的家训”这样的念头,他拿起了一张四叶草的书签,夹在了那摊开的书页中,合上。刚刚准备拿起来放回书柜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接近了远坂家周围设下的防御用的魔术结界之中。
那个人的身上有魔力的流动——但是,并没有魔术回路的反应,而那波动之间,还带着熟悉的感觉。
应该说,非常熟悉的感觉。
远坂时臣叹了口气,也没有让布置在宅子周围的使魔把监视的影像传送过来,而是直接从书房里走出来,顺着楼梯,下了楼,经过客厅的时候他控制了一下魔力,让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即使是生活在环绕于现代器械的如今,高傲的贵族魔术师们仍然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来到了玄关的地方。并不需要用手碰到门,由魔力控制的结界大门就会自动开启。然后,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吗?浑身被外面那场不留情面的大雨淋得湿透的间桐雁夜正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贴到了脸上的黑发滴在鲜红的地毯上面。
“……雁夜,又和你父亲吵架了吗?”
被问到的人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盯着地上,像是在认错但其实只是不想回答罢了。他的身上只穿了件青灰色的卫衣,却也没有想到把后面的帽子戴上来挡挡雨——当然,也更不用指望他会记得雨伞了。
“进来吧。”
时臣又叹了口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眼前这个从小就认识的间桐家的次子,显然,跟家里的关系并不好。其实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能跟他“父亲”那种怪物似的老头子好好相处的人,放眼整个世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吧。
而他每一次跟家里吵了架,多半是魔术训练上的事情,都喜欢往自己这里逃。最初的时候时臣还会作为前辈一样严肃地劝诫他不能逃避魔术训练,或者试图去联络间桐家,但时间一长,自己也放弃了这样的举动,并且干脆专门让人整理出了一间客房给这位间桐家的二少爷当避风港。
——你还真是宠着雁夜呢。
目送着浑身都是水而又反常地一言不发的雁夜熟门熟路地自己摸到二楼的浴室,时臣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正式交往了不久的女朋友,同样与两人从小相识的葵似乎不久前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倒不如说只是习惯了而已。他想,深夜,家里的仆人也都已经休息了,无可奈何地,他只有亲自去服侍那位隔壁家的二少爷了。
×××
“时臣君还真是宠着雁夜呢。”
周末,午后的学园,太过安静的图书馆里,坐在自己身边的女性忽然这么说,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纵然是远坂时臣也一时找不到可以用来作为回答的话语。
“会吗?”
“嗯,是啊。”葵的声音非常肯定。沉稳的语气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她才刚刚年满十八岁而已。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种习惯吧。”他考虑了一下用词,这么回答。
“那,时臣君也是习惯了我吗?”
“葵,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她看着自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
“雁夜。”
拿着可风里翻出来的小一号的睡衣,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雾气模糊了门上的磨砂玻璃,更加看不清楚里面。
“我拿衣服过来了。”
而门的那边只有流动的水声回答他。
“那我放在门口的篮子里了。”
他又说了一句,并且按照所说的那样,放下了衣服,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客房的时候,浴室里忽然有了回应。
“时臣。”
厚重的门加上水汽的扩散阻挡让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不真切。但是,仍然能辨别出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个小了自己五岁的后辈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却从来不会加上礼貌的用语或者什么敬称,他本来也试图去纠正,却发现对方只会对着自己这样直呼其名,久而久之,这份特权倒也连着他时不时的借宿成为了自己的习惯。
“怎么了?”
“……衣服帮我拿进来吧。”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只是自己想太多的臆测,时臣总觉得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刚哭过一样。
他转动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与弥漫的雾气充斥在了小小的浴室单间之中,淋浴器里大约五十摄氏度的热水滚滚地流出,相对于一般室温有些过高的温度理所当然地,让在家中还会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衬衫扣好扣子的时臣闷热地有些头疼。
“雁夜?”
他这么喊了一声,却没有回应,走近过去,才发现对方正坐在那白瓷的浴缸里,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害怕地蜷成一团,缩在了角落里。
热水从他的头上往下一直浇,水进了眼睛里,他也没有反应,还是坐在那里。
时臣也并没有觉得非常尴尬之类的。
且不说身为同性的十五岁的后辈的裸体究竟有多少吸引力好了,如果仔细回忆的话,还能从记忆里找到自己亲自帮眼前这个正躲在浴缸一角的人洗澡的经历。所以他只是有些担心地靠过去了一些,虽然根据魔术世家之间的规定,他也不能多过问对方家族里特别是有关于魔术的事情,但毕竟从小就看着他长大,这种反常到几乎是脆弱的样子也让他觉得隐隐有些心疼的感觉。
“……我,明天就要正式开始接受间桐家的魔术训练了。”
似乎过了很久才找回语言的能力,雁夜双眼盯着眼前空白的景象,喃喃自语地说道。
“是吗,那要努力啊。”
“我……不想当什么魔术师,我不想接受……那种训练。”
“……雁夜。”
虽然并没有明确地想要责怪对方的意思,但是他的口气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那种意味。“不想成为魔术师”这样的话,让他条件反射一样地皱了皱眉。这些细微的变化,大概都被雁夜捕捉到了吧。
从出生起就接受着有关魔道的教育的远坂时臣,是不可能原谅那些叛离魔道之人的。
非要说的话,这也是一种习惯吧。
“果然你不会原谅那样的人吧。”
太过准确的猜测让时臣一瞬间也愣住了,而就是那个一瞬间之后,天旋地转的感觉忽然袭来,放松了的警戒心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然后,有什么非常温热的东西,覆到了唇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那浴缸中。蔓延的流水也毫不留情地让他也变成了落汤鸡,而那大概是用尽全力把他这么拉进浴缸里的罪魁祸首,正亲吻着他。
连除了葵以外的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的十五岁少年的吻理所当然地青涩地有些可笑。那应该说只是单纯的嘴唇触碰吧。仅仅只是摩擦着,交换着温度—--
主动权只在雁夜的手中掌握了仅仅那么一会儿,形势就倒转了过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还是单纯地被挑起了回击的欲望之类的,他伸出了手,环住了那几乎已经陷落到了他怀中的猎物的腰,主导权自然而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像是为了指导一样,他将舌头伸入了对方的口中。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像是为了告诉眼前这个恋爱经验大概约等于零的后辈,他用舌头细细地刷过自己死死紧咬着的贝齿,从未体验过的来自他人在口腔中的触碰让雁夜紧张地忘记了防御,于是那肆虐的舌头顺势就滑入了更深处,自己的舌头被纠缠着,连正常的用鼻子呼吸的节奏都找不到了。
对于雁夜来说漫长的初吻在濒临窒息前终于结束。缺氧让他的脑袋里的感官嗡嗡作响。他拼命地呼吸汲取那宝贵的空气,而这样举动又令得他咳嗽起来,泪水盈满了眼眶,让本来就因为水汽而模模糊糊的视线更加不清楚。腰部的地方被算得上是温柔的力道环抱着,凭空生出灼热的温度。自己的手臂就扶在对方的胸口上,能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只是被水沾湿的衬衫摸起来的触感并不舒服。
“要是恶作剧的话就到此为止吧,雁夜。”
头顶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与自己不同,刚才那彻底夺走了他的呼吸的接吻对对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后遗症的影响,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似乎那就是证据,五年的差距,恋爱经验的级别,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证据。
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因为接吻而红肿起来了的下唇,些许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清醒的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和自己打算做的事情。
雁夜深呼吸了一次,两次。然后下定决心似地俯下身,一下子拉开了对方浸在水里已经湿透的西裤的拉链,趁着那因为震惊而没有反应的空隙,低下头,直接含住了那因为接吻而稍稍有了抬头迹象的欲望。
那滚烫的东西在口中弹跳了一下又继续胀大,稍微顶到了喉咙的触感与那腥味混合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仍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响声,穿透骨肉在耳中拼命作响。
——要是在这里打退堂鼓的话不就太可笑了吗?
他努力回忆着那些在与自己年龄不符合的色情杂志上描写的东西,他试着用舌头舔舐起口中含住的硕大,并上下摩擦了一下。青涩的行为显然刺激到了那被服侍的对象,雁夜觉得自己头发好像被人揪住了,算不上疼痛的疼痛自头顶传来,似乎是要制止自己的动作。
“……够了,雁夜。”
那向来都优雅沉稳的声音此刻终于遵循着本能而染上了一层情欲的色彩。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哗啦的水流声在一旁伴奏,这时候却也带上了色情的味道。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还是单纯的花洒里的热水的东西顺着脸颊划过,即使心理上还在抗拒着,但是人的本能就是如此,从亚当与夏娃的传说开始便是,无法拒绝那名为禁果的欲望。
这样的情形与发展已经彻底背离了预想。是该感叹男人的本能呢还是该惊讶于自己完全没有反感被同性服侍的事实呢?这样的事情,已经很难用思考去分辨了。耳边充斥着水流的作响与身下正含着自己的东西的人喉间泄露出的无意识并且只会进一层地挑起人的情欲的破碎的呻吟。指间是对方被水淋湿的发丝的触感,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柔顺过头的触感。
说不上高明的技巧,过高的室温,以及完全没有让人能够冷静头脑效果的热水。
所有的一切都在烧灼着远坂时臣的理智。
欲望似乎已经到了喷发的边缘——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对方的动作忽然停止了。含着自己的欲望的柔软忽然消失了。
“时臣。”
喊着自己的名字的声音带着喘息,雁夜抬起头看着自己,脸上都是水痕,那双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黑色的瞳孔,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刻进去一样地死死地盯着。
“……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也不是什么恶作剧——”
时臣突然想到,这算是告白吗?如果是告白的话,那也真的是很不符合,间桐雁夜这个人作风的告白。
没有情诗和花束,却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情景。
——你还真的很宠雁夜呢。
不知为什么,耳边隐约响起了葵的声音,倒并非出于什么愧疚感的自责,只是,像是一个魔咒一样。而这个被封闭着的,小小的空间之中,也是同样地被设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魔术结界吧,被困在这里面的两个人,其实早就被那个魔咒控制住了。
但是即使明知如此,他还是放开了雁夜的黑发,转而重新用双手拥住了对方。低下头,再一次吻上了他的唇,那里面已经沾上了自己的味道。只是这一次的吻只是浅尝辄止地,很快就分开了。
“如你所愿,但是,可不要反悔了。”
时臣确实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宣告着的。
×××
那身体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加美味——不,应该说,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眼前这个间桐家的二少爷之间会有一天变成这样的关系。黑发的少年赤裸地躺在自己的身下,这样的情形,即使是最荒谬的梦境之中也未曾有过。
但事实确实如此,变成了这样——他如同品尝禁果一样亲吻着他的身体。从已经红肿的不行的唇瓣开始向下游移,相对于同龄人来说太过削瘦的身体而凸显出的锁骨,白皙到病态像是跟阳光无缘的皮肤以及胸前点缀的粉红。比起雁夜那所拥有的顶多只能用清秀来赞美的容貌要漂亮的多的身体。
亲吻过的地方留下来淡红色的痕迹。时臣注意到他正紧闭着双眼,死死地咬着唇似乎是在忍耐着声音,在这样的地方反而燃起自尊心了吗?这样认定的同时,对自己来说十分难得的带着恶趣味的笑容爬上了嘴角,“雁夜。”他喊道,转移了攻势,他一只手撑在对方耳边来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而另一只则轻轻刮过对方眼帘,然后凑了过去,轻轻地含住了那因为刚才在浴室里长时间高温作用下泛红的耳垂。
“我想听你的声音。”
配合着这种用到滥了的情话台词,他用一只手抚上了身下的少年尺寸要来得迷你一些却也早已因为爱抚而挺立着脆弱的部位。
“啊……等……等一下……”
忽如其来的刺激让雁夜忘记了压抑声音,应该他自己都很少会去直接触碰的同样青涩的性器就这么被握着,让他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在开玩笑吗。”
也不过只是刚刚成年的男性的本能欲望,一旦被挑起,并不是可以用理智来控制的。他用手套弄了几下那有些痉挛的勃起,已经有律液从前端稍稍流出,他用手指沾了一点,然后将手探到了对方身后的禁地。
“……等一下!”
雁夜忽然喊了起来,刚过变声器的年纪让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时臣愣了一下,还是停下了动作,看向身下的人。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却不知道视线要往那里摆地飘忽着。
“看吧,果然后悔了。”
“不是的!……我……那个……”夹杂着喘息的声音让其中的话语有些模糊不清,“我……让我自己来弄。”
像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雁夜才憋出来这么一句完整的话,然后,并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回答地,他直接推开了自己,撑着身下雪白的床单坐了起来。
泛红的身体在空气中有些抖动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情欲还是害怕的心情在作用着。脸上布满看上去像是泪痕的水痕,春色的黑色双眸之中此刻也泛着水汽,简直就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动物。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盒类似于软膏的条状物体。
时臣皱了皱眉,“你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
“哈……这个……不用你管吧。”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已经将软膏涂在了手指上,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起了身体,将手指就这么送进自己从未被开发过的后穴。
异物的入侵显然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地不自觉地喊出了声音,即使是他自己在做,脸上仍流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难受。他就这么让上半身趴在床上,半张脸都埋在床单里,只有臀部高抬着,方便手指的动作。
太过不可思议的景象让时臣已经无暇去只质问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不符合他年龄的东西的,或者说,这短短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让时臣甚至觉得都是自己所幻想出的一场梦境了。
而下身早已到了极限等待发泄的欲望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一点一点,不急不缓地燃烧着仅剩的那些理智。
一阵有些断续的轻微的呻吟之后,雁夜好像终于完成了润滑,他抽出了手指,重新抬起头,脸上泛着情欲造成的红晕,看向自己的脸。
“不要动。”
他这样说完之后忽然就扑过身来,把时臣压制在了自己的身下,俯视着自己——但是明明是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那张脸上却莫名地写着痛苦。
“雁夜,你……”
“不要动。”
他又重复了一遍,双手撑在自己的胸口上,本身就轻的体重没有造成多少压迫的感觉,他稍稍抬起了身体,然后,再一下秒,他坐了下来,让自己挺立着的欲望,从根部到顶端,被什么紧致的东西完全地包裹住了。
“……啧……好……痛啊。”
雁夜像是快要窒息一样拼命地喘着气,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没有直接叫喊出声,仅仅是让自己的东西完全进入他的身体就已经非常的痛苦了,剧烈的疼痛造成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刚好滴到了时臣的脸上,泪水的温度同样是滚烫的。
“雁夜……”除了对方的名字他也想不到什么话可以说了。安慰吗?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被无形的东西卡在了喉咙的地方,怎么也说不出口。
“果然……这种地方……被进入的话……会很疼啊……”
他像是在复述什么实验报告似的喃喃自语着,断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从相连的部位感受到的除了体温的交错,还有就是,那个正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颤抖。
“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
他用那被唤醒了一部分以及仅存的理智对对方说道,但雁夜似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是自顾自地,再一次抬起身体,下去,明明表情已经被疼痛扭曲地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却仍然继续着。
“时臣……时臣……”
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他不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结合的部位上下动作着,自己火热的欲望在那紧致的洞穴之中上上下下地进出,加剧感官的刺激。
不知道为什么,时臣总是觉得那张倒映在自己的视网膜里的,从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挂满了泪水与情欲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被施加了一个诅咒。
——记住他。
——记住这样的他。
——记住这样的间桐雁夜。
——即使是用这种扭曲的方式,也要把那副模样,永远永远地镌刻到远坂时臣的脑海中,烙印下去,造成永远永远都不会褪色不会消去的伤痕。
“……雁夜……”
不自觉地他也喊着对方的名字。就像是,真的沉浸在一场欢爱之中的情人般,以互相的名字交换着爱意。
积累的快感终于到达了顶峰,一阵代表高潮的晕眩之后,他释放在了对方的身体之中。微凉的白浊液体从两个人交合的地方缓缓溢出了一些,滴落在身下那洁白的床单上,马上就失去了踪迹。几乎是同时,雁夜也已经释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雁夜……”
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时臣依然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忽然,肩头感受到几乎是突如其来的重量,他才发现,雁夜已经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陷入了无意识的睡梦之中。
×××
被什么人从浅眠之中唤醒的时候,远坂时臣依然觉得很困倦。昨天晚上——确切来说是今天凌晨的那场情事之中,他还要负责把不省人事的雁夜抱去浴室,仔细地替他重新再洗一次澡后再把他抱回客房里,而凌晨时那过于疲倦的意识驱使着他,就这么在客房里也就是雁夜的身边直接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窗帘被拉上的房间里灰蒙蒙地亮着,大概也只有七八点钟的早晨,不充足的睡眠对于一个优秀的魔术师来说也是非常致命的。
“时臣。”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的雁夜已经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自己。
“……你的那些红酒放在哪里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消化了对方的提问,几乎是用潜意识在作答的,他这么回答说,“……你还未成年吧,不能喝酒。”
有些模糊而昏暗的视野之中,他看见对方似乎笑了起来。
“……喂,我说,如果你不是什么魔术师也不是远坂家的当主的话……”
放弃了关于红酒的话题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雁夜这么说道,一个假设前提的问句,却在假设句结束之后就没有了提问的下文,他发现,躺在身边的远坂时臣好像已经再度陷入了睡眠之中。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俯下身,就像对方曾经对着自己做过的那样,吻上了对方的额头。
“……生日快乐,时臣。”
×××
那天是六月中旬的一日,他二十岁生日的日子。
而那之后的五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间桐雁夜。
×××
长达五年的时间里,远坂时臣一直在想,那一天沉淀在记忆中的景象,究竟算是什么呢?那是现实呢,还是梦境呢?
如果不是梦境的话,那么那天的记忆又为什么会存在呢?
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报复抢走了葵的自己而埋下愧疚的种子呢,还是想用那样的方式,向自己求救呢?
远坂时臣一直很想确认一下,但是,那天之后,间桐雁夜却像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一样。葵也失去了和他的联系,试着去他的学校里询问,得到的却只有“已经退学了”这样毫无意义的回答。
间桐家和风的洋馆依然矗立在不远处,冬木市的那座山丘之上,可是无论他登门拜访多少回,迎接自己的,都只有间桐脏砚那令人不快的笑声。
间桐雁夜就这么消失了。
那之后的五年,他和禅城葵举行了婚礼。请柬也发到了间桐家,但是来参加婚礼的,却也只是他的哥哥间桐鹤野,那个完全没有魔术天赋的间桐家长子。
嫁入了远坂家的葵给他生了两个女儿,都拥有着罕见的魔术天赋。
然后,五年后,仍然是在一个雨天里。初夏的梅雨时节,雨点亲吻着大地上的泥土。
远坂时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研究着关于某个魔术的细节,葵陪着两个女儿正在主卧室休息。安静的书房里,只有翻书的声音和外面滴答的雨声。
接着他忽然感受到,有什么人接近了远坂家周围设下的魔术结界之中——似乎,是一位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魔术师。
时臣有些警觉,但是,却又隐约地觉得,那魔力的波动,非常熟悉。
他神使鬼差地没有让使魔去确认外面的状况,而是直接顺着楼梯,从三楼下来,经过客厅的时候点亮了灯火,到了玄关的地方,总觉得,在什么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记忆。
被魔力控制着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门外,被浓重的雨帘笼罩的阴暗的天空下,一个穿着素色和服的紫发青年,撑着伞,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时臣。”
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青年缓缓地开口,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笑意,同样是紫色的双眸,以稍稍仰视的角度,注视着自己。
“……我说,你家里的红酒放在哪里了?”
×××
雁夜从梦中醒来。
难得有一个晚上没有到虫仓里去过夜而是回到了自己基本没用过的卧室,却偏偏还要梦到自己十五岁时第一次进虫仓前一天的事情,也真是够讽刺的,他想。
窗外的阳光隐隐约约透过厚重的窗帘散布到这阴暗的房间之中,雁夜抬起了右手,那上面原本三道完整的令咒现在只剩下两道。
他回忆起今天凌晨在仓库街的那场混战—--
一道令咒——找到了远坂时臣的王牌的弱点,避免了Berserker和那个亚瑟王的战斗,五个Servent的情报,以及,得到的一个盟友。
很顺利,他想,他的作战计划非常正确——他会得到胜利的,他会得到那个圣杯的。
雁夜这么确信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Berserker全力的战斗消耗了太多魔力的后遗症,雁夜忽然觉得有种类似于疼痛的感觉在侵蚀着全身,失落了许久的痛觉,竟然复苏了一般,甚至,牵动了泪腺。
眼眶里泛起了些许酸楚,他用右手挡住了双眼,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湿润的水迹会溢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