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设定参考了欧美那边特别流行的ABO血型设定。但基本跟那个没关系了(……)
*关于文内蜘蛛的一些东西,参考的都是wiki百科之类的……别当真就好啦^^
誰も知らないクモが恋に堕ちるあと。
[words by kouya 2012.10.2]
「喂,你知道吗。」
像是在某个安静的夏季夜晚,因为燥热的天气而无法入眠,于是从积满灰尘的阁楼里找出了许久不用的蜡烛小心翼翼地点起,放在桌台上,开始向存在的谁或者不存在的谁讲述编造的或者没有编造的鬼故事一样的语气。
他的声音是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却让人隐约觉得有些磁性般的低沉。用什么魔幻的说法就是,那声音里好像蕴含着某种会吸引人的魔力吧?
男人很喜欢他的声音。甚至有时会想,这个人如果去唱歌的话会不会像传说的希腊神话中,那迷惑了来往船只的海妖一样呢?
「……嗯?」
与怪谈或是鬼故事的季节或是时间都不相符的,是某个快要入秋的九月末的午后,带着凉意的风穿过庭院里那扇拉开的门,拂过他的脸上。他躺在没有铺床铺的榻榻米上,有些硬的触感和他背上的骨骼相碰,说不上舒服却莫名地让人有些觉得昏昏欲睡。
男人听着从离自己不远的身旁传来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声。
「你啊,讨厌蜘蛛吗?」
男人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了记忆中蜘蛛的画像——并不是那种在科普片里看到的,用近距离放大焦距的摄像头拍摄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蜘蛛的形象。而是那些有时候会在家里的阁楼里邂逅的,好不容易在阴暗的角落里织成一张小小的网却在几分钟之后,逃脱不了被杀死被破坏的命运的,可怜的无力的小小的蜘蛛。
「说不上喜欢,也不能说讨厌吧。」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倦意。还是这么回答了。典型的日本人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谁也不能否认真是个在适合不过的答案了。
「我很同情蜘蛛哦。」
那个声音听起来离自己靠近了一些,连带着靠近的是有些熟悉的体温,有一只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顺着那垂下的碎发用手指拨弄了几下。男人也懒得睁开眼睛,只是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无法控制地描绘出对方的脸。
「你知道吗,蜘蛛其实很脆弱的。」
那声音继续说着,而男人却忽然觉得,自己想不起来,描绘不出来,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一块碎片一样—--
「无论是拥有怎样剧毒的蜘蛛,都是一样的脆弱。」
男人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了。
「……为什么……?」
虽然如此男人却还是顺着对方那似乎有着魔力的声音应了一声,让他们之间听起来毫无意义的对话能继续下去。
「雄性的蜘蛛,在成熟之后就不再进食了。只是靠着以前积累下来的能量活着——他们经历不起长途跋涉也经历不起什么风吹雨打。他们身体里的毒只有在那小小的网上面才能那样威风。」
「一旦离开了那张小小的网,可能连蚂蚁都能杀死他们吧?」
「但是,雄性的蜘蛛要去寻找雌性的蜘蛛。」
「他们要离开网,去寻找那些不知身在何方,不知道会栖息在哪一张网上的蜘蛛。」
「在那过程中,似乎谁统计过,只有两成的蜘蛛能活着找到另一只蜘蛛。」
「好像正是因为如此,雄性蜘蛛在交配的时候,比他的体型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雌蜘蛛会啃噬他,而他却不会有任何怨言,任对方就那样把自己拆骨入腹——」
像是哪本杂志上的科普小故事到这里忽然停了。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浑身不舒服——就像在野外忽然被蜘蛛咬了一口那样,比起疼痛,更是因为那体型巨大的蜘蛛和那绒毛与手指接触的时候,毛骨悚然的痛苦。
「真是……让人觉得悲伤的交配本能啊。」
不知道是为了打破那忽然就沉默下来的气氛,还是想要把那份奇怪的感觉赶出脑海中,男人说道。
然后男人听到了对方的笑声。有些低低的笑声,萦绕在耳边,让他觉得非常好听。
「那些可怜又弱小的蜘蛛的其中,有一只蜘蛛违抗了那所谓的本能。」
他的怪谈故事像是从这里才开始一样。那声音又开始讲述起来,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的笑声一样,平时听起来都是有些低沉的声音难得地上扬。
「蜘蛛害怕死亡,害怕着离开他小小的王国后那些可能遇到的危险带来的痛苦。于是他就在那里,守着他自己编织出来的网,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下一个可能已经不会飞过的猎物的来到,又或是在自己的王国里安详的死。」
「……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是哪一天,在那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之中,可怜的蜘蛛国王已经忘记了还有所谓时间这样的概念存在。」
「有一只蝴蝶飞到了蜘蛛国王的领地,被那如同扑克牌士兵一样的蜘蛛网黏住了翅膀。漂亮的翅膀再也无法挥动。」
「蜘蛛顺着丝线来到了他的领地,到了蝴蝶的面前。」
「已经成熟了的蜘蛛不再需要捕食就能活下去,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吃掉那只可怜的蝴蝶,而是将蝴蝶留在了那里。」
「他把其他不小心被蜘蛛网捕捉的小蚊虫喂给了无法动弹的蝴蝶,他和蝴蝶说话,看着蝴蝶翅膀上那漂亮到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花纹。」
「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对方的声音这么问,却并不像是想得到男人的回答一样,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可怜的蜘蛛爱上了可怜的蝴蝶。」
「弱小的存在互相舔食着伤口,这样的爱情,你会觉得可笑吗?」
他继续说着。
「可是那份可怜的爱情并没有能维持多久,不是什么可笑的天长地久,甚至可能只是短短的几天——」
「蝴蝶死了。」
「蝴蝶的翅膀实在太过漂亮了。那漂亮的翅膀对于其他那些小小的虫子来说就像是警戒一样提醒着他们不要侵犯国王危险的领地。」
「于是没有了食物来源也无法动弹的蝴蝶终于死去了。在困住了他的网上小小挣扎着的翅膀不再扑腾,对于蜘蛛的话语不再回应。或许比蜘蛛要来得坚强一些但又脆弱许多的生命就那么消逝。」
「蜘蛛哭了。虽然他并没有眼泪,他终于沿着那些丝爬到了蝴蝶的身上,蜘蛛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要到了尽头。没有交配,没有子嗣,没有长途跋涉的旅行,只有他小小的王国和误入其中的蝴蝶。」
「他吃掉了蝴蝶。」
「从漂亮但已经开始干枯的翅膀,磷粉的味道,再到身体,到不知是否存在的心脏。」
「他把蝴蝶整一个都吃掉了,身体比他还要大上不少的,漂亮的,却已经不会再动弹的蝴蝶。」
「最终蜘蛛也死去了,在他小小的领地上。从丝上滑落了下去,摔在树叶堆里,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蚂蚁们抬走,分食。」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男人感叹道。讲故事的人的声音里或许真的有种魔力,让他在昏昏欲睡中却保持着继续听着那故事的清醒。带着温度的手用温柔的手指有规律地梳着男人有些偏长了的碎发。
「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哦。」
那声音还在继续。
「死去的蜘蛛变成了鬼魂——你们会相信人类死后会有灵魂长存,为什么不相信蜘蛛也会有属于他的魂魄呢?」
「他想要找到蝴蝶,于是他开始了旅行。」
「那在他还活着,在那小小的王国般的蜘蛛网上的时候,应该进行却没有进行的旅行。」
「但这次他不用去寻找那最终会吃掉他的雌蜘蛛,也不用害怕蚂蚁,他可以用那尖尖的毒牙刺进谁的心脏,却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也不会被发现。」
「他遇到了一个旅人,迷路到了森林里的男人。」
「或许是出于好奇心吧,他用牙齿咬了那个人。不知是否还存在的毒液顺着牙齿,从旅人脖颈上的伤痕中传输到他的血管里,渗透到血液中,骨髓里,心脏里。」
「男人没有死去。他最后还是走出了森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男人变了。」
「男人的身边像是织起了无数的,无形的蜘蛛网。」
「只要是接近他的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像是那可怜的蝴蝶一样,被黏住翅膀,无法动弹,无法离开他的身边。」
「而一旦他选择了其中的一个人,像是标记一样,他的身边会只剩下那个人。」
「就像是被命运之类的东西捆绑在一起。蝴蝶无法离开蜘蛛网,而蜘蛛疯狂地爱上了那只蝴蝶。」
「直到……生命结束为止。」
对方的声音不再讲述。故事好像就在这里结束。
男人忽然觉得心底有什么奇怪的空虚在旋转。对了,他为什么想不起来,那个刚刚对着他讲述故事的人,他的脸,他的面容,那个从小就和自己认识,一起长大的男人—--
正在用手指玩着他的头发的人—--
用那带着魔力的声音对他讲那个故事的人—--
他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无法睁开。
「……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怪谈啊……」
男人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也染上了浓重的倦意。好困。理智如此诉说,但意识却仍旧是清醒的。
那个声音又笑了。
低沉的,不知道为什么,让男人觉得像是蜘蛛一样的笑声……
「是啊,因为,这可不是怪谈啊——」
「————————」
最后的话语。被埋没在了黑暗里——有什么熟悉的疼痛感,在男人的脖颈后面复苏,啊啊,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很久以前,在阁楼里,不小心被哪一只蜘蛛咬到的时候,那几乎同样的疼痛的感觉。
秋日的风穿过院子,带走了一些男人身上的温度,模模糊糊的意识最后听到的,仍然是那个人的声音。
「这样……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