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如果分不清耳边的话语是虚假还是真实的话,那就全部当成妄语吧?
>>虚言妄想。
01.
“Kisaragi少校。”
那个声音这么突兀地在自己身后响起的时候他觉得脑海中雪女叫嚣地更加疯狂了。
如果说那事象兵器是让人难以戒除的毒品,那似乎从未停止过的“杀死他”的声音是已经渗入骨髓的毒瘾,那毫无疑问Hazama便是这毒品的催化剂。像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心理作用,只要那位上校一出现在他面前,只要看到那几乎成了面具的新月般的笑容,听到那种像蛇的皮肤一样冰冷的声音——诅咒般的声音就更侵蚀他的思维一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杀了他杀了他。
——哥哥还活着哟,就在迦具土啊,还活着啊还活着呢还活着哟。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吧—--
——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就不会再夺走哥哥了—--
雪女的声音尖锐得刺耳,重复着不断重复着,像是那个不会终结的轮回,这声音让Jin觉得意识有些模糊,甚至觉得牵动了身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地向地面方向倒去——却没有预想中冰冷的痛感,确切来说,只是没有痛感而已。
“哎呀呀,所以说伤没有好就不要乱跑啊,少校。”
一双冰冷的如蛇的皮肤一样的手止住了他向下倒的趋势。同样令人不快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那种冰冷的根本不像是人的体温即使隔着衣物也能让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所有的感觉结合起来的话,只能用一个形容词来叙述。
厌恶。
“……放开我,上校……!”
他几乎是用尽力气这么朝Hazama喊到,伤口一直在疼,从医院一直逃到这里几乎已经耗尽了力气,说起来到底是什么还支持着他站在这里?
雪女的诅咒?对于哥哥的执念?恨意?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世界或许早就在那一天,随着那被火焰吞噬的小小的孤儿院一起崩坏了。
“放手的话你就摔倒了吧。”
男人的声音这样响起了,就像那时候的一样—--
就像……那个时候的一样。
意识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纷乱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着,错乱的时光已经不可能再被挽回一次,永远的轮回承接的是唯一的结局。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男人感觉手臂支撑着的重量忽然变重了些,帽檐阴影下的笑脸看不出弧度变化地更灿烂了些。然后他讲手收了回来连带着那位任性的少佐。
“所以说啊……”
Hazama看着正安静地靠在他怀中的人,漂亮的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戾气,低下头吻去他脸上应该存在的泪痕,一如在那已经终结的轮回中曾无数次做的那样。
“也为每次都要善后的我考虑一下啊。”
02.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记忆中的教堂,孤儿院,神父的笑总是带着宠溺的慈祥。埋着时光盒子的草地,走过无数次的石子铺成的小路,沿岸的溪边在那里待多久都没能抓到过一条大鱼。那棵古旧的梧桐树上住着一窝麻雀。他那时候总喜欢爬到树顶上,虽然他其实不太喜欢那样的运动,但是他喜欢在树顶上看着树下面懦弱的妹妹快要哭泣的表情,然后他会用什么言语骗她也爬上来,她最后总是会照做,却在刚刚抱着树干向上挪动了几步便狠狠地摔回了草地上,泥土弄脏了白色的连衣裙而眼泪也弄脏了她的脸。即使最后的结局总是他被哥哥训斥一顿而妹妹会在哥哥怀里哭泣。
那似乎就是全部了。
然后能回忆起的便只剩下了满天的火焰。
倒在血泊里已经僵硬了的神父,被红色吞噬的草地,塌落的教堂是一切的终结。
然后,然后还有什么吗。
为什么他会想要杀了哥哥呢。
他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记忆中的一切却也有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画面。
有个人一直在阴影的地方。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是每一次,每一次他因为Saya而被哥哥责骂之后,那个人都会在自己身边。蹲下来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呢。
听不清楚,断断续续的,像是几世纪前留下来的那种经常卡壳的老旧CD机。
“你真是可悲啊。”
一个清晰到刺耳的声音突兀的窜了出来。他听得出来,那应该是雪女的声音。
“你真是可悲啊,就像一个漂亮的人形任人操控。”
没有感情却又充满着嘲讽般的怜悯的声音这么说着。
“真可悲啊。”
“再怎么挣扎都不过是被‘他’操控的人偶而已。”
没有了平常那样听到的狂暴却一如平常那样像不需消耗能力般重复,在梦境中的雪女重复着这样的怜语。
“真可悲啊。”
“真可悲啊。”
一直重复知道这个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梦境终于终结。
03.
她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面前那扇门。
虽然十六夜的侵蚀已经让她看不清楚面前那扇和昏暗的背景融合在一起的门了,但过往的记忆代替了视力告诉她,那扇门上雕着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巨蛇。
其中一条蛇的蛇信似乎正触碰到她的手背——这样的认知让她一瞬间都有了种想要马上离开的冲动。纵然家族的荣耀与责任感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做。
但毫无疑问,她确实在惧怕着。
“中尉吗?进来吧。”
像是探知了她的想法一样,从房间里传来了这样的命令。
Tsubaki又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Hazma上校。”
冷清的房间里似乎还存在着第三个人的气息,但是她现在没有好奇心去猜测什么。凭着记忆和仅存的视力她走到了那张办公用的桌子前,那个像蛇一样的男人就坐在桌子后面,脸上一定仍旧是那种灿烂到刺眼的笑容吧。
“真是辛苦你了呢,中尉。”
调笑一样的语气说着这种话语实在让人感到不快。但她仍是毫无起伏地回应道:“有什么吩咐吗,上校。”
她应该是Yayoi家能够独当一面的下任当家,是称职的军人。所以比起任何事情任何情感她首先应该学会的只有服从。这是她从小便被教导的事情。
“唔……是关于之前交给你的那个密令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满意地看了一眼因为这前半句话而满脸惊讶的Tsubaki Yayoi,然后继续道,“接下来你只要全力去完成暗杀Vermlion少尉的任务就可以了。”
而这后半句话显然成功地打碎了她从进门开始好不容易佯装成型的冷静。
“Jin哥哥——不,Kisaragi少校怎么了!?”
等理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样不合礼仪而不敬的话语已经无法收回了。
刻画的不分明的视线中隐约显现着这样的画面,那个男人瞬间扭曲到近乎崩溃的笑容。然而却像是她看错了一样,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下一秒便消失了连轮廓都找不到了。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中尉。”
——可是—--
还想说些什么,不,还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质问,但是所有的话语都只能卡在喉间,像是声音也被十六夜一同吞噬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但她知道夺取她的声音的并非十六夜,不过是眼前的男人冰冷的带着命令的语气的一声“中尉”罢了。
所以最后她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那我先告辞了。”然后便像逃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逃走了。从房间外面关上那扇门的瞬间她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靠着墙跌坐了下来,冰冷的刺人的地板和墙壁都像是在烧灼着她。
“Jin哥哥……”
她知道他就在身后的房间里,和那条蛇在一起。她知道她都知道,Jin那么执着地甚至不顾统治机构的命令都要只身一人前往迦具土的理由也好那条蛇想要做的事情也好就算没有证据仅有恶意的臆想般的推理她也都知道。
但是与此相对的。
她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明明知道的,Jin哥哥和Noel,无论哪个,都会被统治机构一点点蚕食掉,最后变成不是他们自己的自己。却在听到一个简单的承诺后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有勇气做什么都做不了了。就像她根本无法反抗军职的命令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除了作为Yayoi家的女儿作为一个统治机构的杀人兵器,作为Tsubaki的话,她什么都做不到。
“Jin哥哥……”
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作为依赖一样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呢喃着从小便倾慕着的人的名字。而早就模糊了的视线此时也不可抑制地被眼泪濡染地更加模糊,像是什么都要看不见了一样。
04.
如果说这个世界时一个已经既定的程序,那这一定是一个,不属于LOOP一环却也毫无影响的,一个无意义的分支吧。
TBC
(我为什么要停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