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贝瓦尔德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纯白。而直觉和记忆告诉他,他绝对不是撞到了头被送到医院里来的。这里不是医院,绝对不会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危险的气息。
又或许……不止是危险……
贝瓦尔德想起身探清周围的情况时却突然有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肩上传来,似乎是刀锋划过皮肤的……那种尖锐的刺痛正狠狠刺激着神经末梢。
血从肩头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衣,然后顺着手臂流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转头看去,那把错综着繁华的花纹的长剑正抵着着自己的肩,上面也沾上了血……或许那上面本就该沾满无数鲜血。
而拿着那把剑的人。
“……你……”
贝瓦尔德注视着那个人褐色的双眸。那里面似乎在燃烧着火焰。
他无法再说下去。或许是不敢再说下去。不敢再看着这双眼睛说下去。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血星星点点的在纯白的地板上绽开。
“……你把我带到这来的吗。” 贝瓦尔德移开了目光不再看着那人。
“是又怎么样?”丁马诺依旧没有将剑移开,但也没有加重力道,就那样任他的血染红了剑。
“放我回去。”语气冷静的可怕,冷静的就如同在说一件平凡的小事。
“你说放我就会放吗?”贝瓦尔德听见了丁马诺在笑,虽然声音很轻。
空气似乎再一次被冰封。陷入死寂。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你想做什么。报复我吗。”
丁马诺没有回答,贝瓦尔德感到那剑锋正在游移着,却没有刺下去。
“……我可不想在私底下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你呢。”
他突然走到了自己面前,俯视着贝瓦尔德,四目交接的瞬间似乎连灵魂都让那尖利的眸子窥视了去。
“那么除此之外我跟你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还是那样冷静的语气。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那声音其实已经开始颤抖。
“我已经退出了吧。卡马尔联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真的、真的没有勇气看着他再次说出破裂的宣言。
“不要说的这么绝情呢,我本来只是想找你聊聊的。”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甚至那一直抵着他肩头的刀锋也离开了——不可置信,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失望。
“聊天的话,似乎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
“……一直在逃避者我的似乎是你吧,贝瓦尔德。”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任由那人灼人的视线在自己灵魂上烙下印记。
“……嘛,本来只是这样的,不过如果你期待发生点别的事情的话,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一时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丁马诺突然向后退了一点,房间那纯白的墙壁就这么突兀的印入他眼帘。
那大片的纯白此刻恍若燃烧着的火焰,美丽而又危险。
一阵刺骨的冷突然袭来,大片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那染了血的白衬衣被丁马诺以一种蛮横的方式撕扯了下来。
“……你!”还未吐出口的话语被狠狠堵了回去……以一种浪漫而血腥的方式。
那个本该恨他入骨的人……那个被他背叛了的人……
那或许算不上是吻,只能算是撕咬……野兽撕咬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当这惩罚一般的亲吻终于结束时贝瓦尔德感到无力的晕眩,是因为失血还是害怕,他说不清,而现下的状况也不容许他去细细思考。
“你玩够了吗……丁马诺……”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偏过头不再看着那笑着的人。
“没玩够。”
那纯白的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烈……似乎要将所有的罪恶都燃尽。
只是你为何不将我也燃尽呢。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玩’啊。”
丁马诺蹲下身在他耳边喃语,似是索多玛罪恶的低吟。
“呜……”不可言喻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自肩头传来,是疼痛,却又混合着令人迷醉的酥麻。
“叫的挺好听的嘛。”
“淫乱的猫儿,可以这么形容你吗?”
恶魔的笑语。他清楚他在羞辱他。
他本想任他去说,那是他欠了他的。无法否认。
人类总是如此,谁也不知道,谁是加害者,谁是被害者。
“不反抗了吗?……难道是觉得有愧于我吗。”
然后他也不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冷的已经有些麻木,肩上的钝痛让他感到晕眩无力。
剑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叮咚,那明明是凶器,掉落的声音却会这么好听。不可思议呢。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温度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丁马诺俯下身吻着他、没有沉沦的快感,只有疼痛。他似乎是在撕咬,惩戒的红痕从锁骨一直蔓延下去,那不是什么暧昧的证明。那只是恨意与欲望交织的残留罢了。
有什么在体内引燃了。欲望的火焰。
“呜……嗯……”
即便如此。却还是悲哀的无法止住呻吟。
不甘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本能的想要反抗逃离,本该无力垂下的手臂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丁马诺。然后狼狈的想要站起身却被狠狠地屈辱地扇了一巴掌,却没有听到眼镜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睁开眼,那副常戴着的眼镜被谁的手接住了,接着又将那副眼镜为自己戴了回去,些许温热的感觉。蔓延开来。
“侵犯这样看上去高洁的你才有趣呢。”
温柔的动作。下流的话语。混杂在一起。由这个人喂给他,成了最毒的毒药。
他却不得不喝下。
双腕被交叠,染血白衣的残骸成了捆绑的道具,将他的双手束缚在身后。
“那么希望的话,那就当这是惩罚吧。”
“……背叛的惩罚。”
神明此刻是否也在那苍白的云端悲叹呢。
魔鬼此刻是否也在偷笑着注视着这本不该犯下的原罪呢。
他的罪。还是他的罪呢……
谁是加害者……谁又是被害者呢……
那哀伤的痕迹蔓延着……蔓延着……
在圣洁的宛若纯白的躯体上蔓延着……蔓延着……
长裤不知何时被剥离,不知羞耻的挺立的欲望被恶劣的隔着一层布料玩弄着,为何此时此刻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闻起来都变得这样淫靡……
意识恍惚间贝瓦尔德又想起了他离开卡马尔联盟那天的情景。
那天神明在笑,上帝在哭,淅淅沥沥的雨润湿了大地。那天贝瓦尔德没有笑,丁马诺也没有哭,可那代表不了哀伤的雨依旧淋湿了他们。
提诺不在,挪威也不在,见证了贝瓦尔德离去的只有丁马诺。
没有一句挽留,虽然两个人都知道挽留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一句告别,因为两个人都知道那毫无意义。
丁马诺的褐发被雨狠狠打湿,遮住了双眸。即便回头看贝瓦尔德也不会知道那眸子中刻画的到底是哀伤还是别的什么,但他连头都没有回。
决绝的。似乎没有一丝眷恋。
是离开还是背叛呢。
贝瓦尔德的身影消失在这朦胧雨中的前一秒,一声轻不可闻的永别在空气中婉转了瞬间,随后被那无情的雨冲刷。
那雨是眼泪吧。那是神明大笑时止不住的泪水,还是上帝哀哭的泪水呢……
贝瓦尔德始终不知道丁马诺那天有没有哭。也许。雨会知道。
谁是加害者……谁是被害者……
谁是加害者……谁是被害者……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分心吗。”带着嘲讽的笑意的声音将他游离的意识拉回了现实。瞳孔勉强地聚焦,那个人的指尖上沾满白浊的液体,那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写满了笑。
而自己……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暴露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羞耻感和愤怒,还有道不清的也许名为回忆的情愫一起涌上,却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看起来真是下贱呢,你。”
感受到了属于丁马诺的灼热的欲望摩擦着,脑中却混乱的说不出只字片语。
“刚刚不是叫的很欢快吗?”
欲望狠狠贯穿毫无准备的禁地。没有堕落。只有痛。
神明在笑……上帝在哭……淅沥的雨滴。
你……在哭吗。
谁是加害者……谁是被害者……
纯白的火焰……在燃烧……在燃烧……终于要烧尽一切……留下的残骸……是谁……
意识逐渐远离……
纯白……代表不了圣洁……
离开……代表不了背叛……
谁是加害者……谁是被害者……
丁马诺靠在墙边,看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贝瓦尔德。
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向外流血,那不怎么见光的身体上布满着属于他的痕迹,下身交合的地方流出的暗白液体中夹杂着血丝。
并不担心他会死。丁马诺再清楚不过那个人有着可以清高的资本。
只是不代表……不会害怕。
看见他失去意识倒在自己怀中时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胸口偏左的地方传来的疼痛,他也清楚的记得在急急忙忙的像个傻瓜一样去探他呼吸时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时甚至称得上雀跃的心情。
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能拿你怎么办。
丁马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他看向贝瓦尔德身上的吻痕。这大概是那个人暂时属于自己的证明。
只是吻痕会消失,记忆也会淡去。
“真想在你身上……刻下永远属于我的证明啊……”
低语着,然后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剑,上面属于贝瓦尔德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拿起剑,剑锋在贝瓦尔德肩上还还未结痂的伤口附近徘徊着,不着力的,书写着什么。
“Danmark。”
“……真想,在你身上刺下啊。”
只是那剑锋终于没有划出伤痕。
算了。
他想。
“……你会,记住我的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贝瓦尔德离开的那天有一滴雨滑过他脸颊时是温热的。
谁是加害者。谁又是被害者呢。
……真的是,惩罚呢。
……真的是,惩罚吗。
……那纯白火焰燃烧殆尽后的残骸……不是属于两个人吗……
•END•
于09.2.7 凌晨5点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