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你看啊,就算扭曲成了这样—--
——腐烂发黑带着太浓重的血腥味像是泡多了福尔马林又被三千毫米汞柱的大气压给挤压变形居然还存在着形体的尸体—--
——他的本质也是—--
——恋爱哟。—--
扭曲了光年的距离。
光学折射定理。
——光在均匀介质内沿直线传播。
——然而光在密度越小的介质中入射角就越小。
——所以,当光在从一种介质射向另一种介质中时,就会发生折射。
——这被称为,光的折射定理。
(一切有关光的折射遵循着这个定理。)
00.
「全世界的人类们——我爱你们哟——」
01.
折原临也站在天台的护栏外,如同凌晨五点爬到离家最近一座山顶对着日出或者慢跑到海滩边对着地平线彼方的微弱光芒大声告白的中二病患者,正进行着似乎很容易就会收到世界范围发卡的告白。哦请相信我重点是天台外的护栏,铁丝网的护栏,能落脚的地方只有刷过一次石灰浆便自然风干了的边缘地带。说真的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这样的边缘被留下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让那些想要自杀的人能留有几分钟接近死亡又思考死亡的时间,和一些几率的反悔机会?——哦至少,绝对不是用来给这样的中二病患者来试试所谓俯瞰风景的感觉的,他相信。
正午十二点的阳光慵懒的漫反射,令站在护栏内的纪田正臣能看清楚他那张带着或许只能有欠揍才能稍稍描述其中千万分之一神韵的脸。但那少量的镜面反射让他只能反射混合光中的红光的瞳孔看起来刺眼异常。
「不想自杀的话就请从护栏外进来可以吗,临也先生。」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低于15℃的空气中以小于340m/s的速度传播,最后决定咽下那已经压迫着声带将振动却又过于无力了的吐槽。
没有三棱镜没有色散,阳光的直射,白光刺眼的令他想要闭上眼睛。
「小正臣是在担心我吗?」折原临也依旧站在那脱落了一层颜色的天台边缘,手抓着铁丝网来支撑让那最大限度往前倾重心凌空的身体不至于就这么坠落。冰冷的铁丝网因过小的受力面积而反比增长的过大的压强使折原临也抓住它的那只手看起来情况不怎么乐观。只是那只手的主人却如同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依旧笑的一脸灿烂。虚假的人造光源一般,形成的或许也永远只会是虚像。
「不,只是觉得我可能会忍不住想把你踹下去。」
名为纪田正臣的少年这么回答道,语气平静的如同复述亚里士多德错误的真理。
02.
「正臣憎恨临也大人吗?」
餐桌对面放下了竹制筷子的黑发的少女问道,柔软的声音里带了些疯狂的沙哑,不可调和的如同错觉一般。
被女朋友提问了的少年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身后的电视机里漂亮的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麻木的念着一条又一条荒谬的新闻。
03.
恋爱就像包裹了可卡因又涂抹了芥末的水果硬糖。
或者是蘸了芥末的水果硬糖口味的可卡因。
不同的定语修饰不同的主语所表达的意思也是完全不同的。
情报贩子如是说。
04.
「过来。」
折原临也说,用很轻但足够让站在护栏内的纪田正臣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说道,或者说是命令道——单方面的认定确实是如此——于是下一秒夹杂在耳标呼啸而过的风声中的脚步声不出意料的传来。
九点四六乘以十的十八次方毫米的距离,究竟谁能够接近呢?
一步之遥的距离,其实又隔了很远——然后呢,他折原临也想证明的又是什么呢?
似乎能听见立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因为对他来说过于寒冷了的空气而颤抖着的气息,但折原临也觉得那是温暖的——虽然事实是他现在除了冰冷这一种感觉在刺痛着可怜的叫嚣着的神经,抗议无效。
「你啊……一定是憎恨着我的吧。」
光线只要在同种均匀介质中就一定会沿直线传播。
如同可笑的信仰一般的真理被含在唇间反复。
05.
——你恨我吗?
折原临也发现自己说了如同昨晚矢雾波江小姐所看的电视剧里得了绝症后与女主角不辞而别的男主角在病床上对女主角所说的遗言一般的台词,他记得之后应该是女主角泪流满面的抱着男主角说我爱你,嗯。
「不觉得很有趣吗?」广告时间段笑得前翻后仰的他这样对泪流满面的矢雾波江小姐这样评价这部似乎是出产自大韩民国的电视剧,结果受到了那位小姐严重的鄙视。
06.
不过折原临也知道纪田正臣不会对他说我爱你,哦这还真像那个少年喜欢讲的冷笑话一样具有冻结的效果。
不过折原临也知道纪田正臣什么都不会回答——毕竟写下剧本的人是他折原临也。
真理一般无须证明。光沿直线传播,同种均匀介质。
就算被在千年之后也同样被鲜血证明出来是错误的真理,不也是千年之后的事了吗?
于是他松开手,前倾的身体根据重力的原理即将下坠,失去了予以平衡的摩擦力,如同被剪断了吊线的木偶——虽然他自己不太喜欢这个比喻——微乎其微的空气浮力什么都支撑不了。
坠落下去。
07.
中二病患者的青年曾经幻想过很多。
比如他的葬礼,比如他的葬礼上小静会不会抓起他的棺材砸到太平洋,再比如他的葬礼那个茶色头发带着银色耳环的少年会不会来参加——咦怎么尽是些消极的东西,好吧其实也有诸如他化身为勇者拯救世界之类的幻想,只是占的分量稍微少一点而且跟现下状况比较无关一些所以略过不提了,嗯。
啊啊所以说他是真的连,那个少年会在自己的葬礼上哭泣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
08.
不过仅出现在幻想中的飞翔的感觉并没有被赐予走进现实的资格。
似乎打算跳楼自杀的折原临也感觉到用力拉住他的那双冰冷的手因过大的静摩擦的平衡作用的副产物而也变得同样的些许温暖了。
被遗忘的神都无法干预的定向选择呢,他想。
09.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于现代来说无须证明的便成了真理。
所以你揍人家一拳你也会疼。嗯。
据说恋爱也是这样——啊对了,是那本波江小姐买的《恋爱指南》还是《恋爱方法指南》上所写的呢。
10.
纪田正臣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积极健康阳光向上的新时代好少年。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么近折原临也的,是什么颜色呢?
大约是把红橙黄绿蓝靛紫——这所有的颜料混合起来的颜色吧。但绝对又不是阳光那样的白色。
色彩与光本来就不同。
这些色彩如果混合在白色的纸上,那一定是带着浓重油漆味令人难以忍受不堪入目的灰黑吧。
折原临也说那种颜色可是叫爱啊。然后他非常认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带这个去医院眼科检查一下色盲症状,隐性基因一直是个可怕的东西不是吗。
好吧,总之。
他一定是疯了,而这一切都一定是折原临也的错。
没有谁用红字宣告过没有谁用鲜红的血证明过那么究竟是不是真实呢。
啊,一定是。
11.
「小正臣果然是恨着我的。」一点也不像要跳楼自杀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因铁丝网冰冷的压迫而令血液循环还未完全通畅而显得冰冷的手指撩起他一缕染成茶色的发——相比起来却也是温柔而温暖的触感——失去了遮挡的耳侧的皮肤因寒冷的空气而不自觉的轻颤。
「但是你又不能杀了我。」折原临也低下头,温热的吐息,热传递至那错觉般的温暖也被冰冷啃噬殆尽。承受了两个人重量的铁丝网似乎也感受到疼痛了,于是刺耳的哀鸣。
他看见男人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正在振动,阳光照射到液晶屏上,镜面反射后那上面的字眼也被模糊。但他认得出上面显示的名字。沙树。
「换一个手机吧?」折原临也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将手伸到铁丝网的护栏外
纪田正臣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说,折原临也也知道。
于是松手,那个从他刚到池袋时就一直在使用的手机像是替代品一样坠落下去,注定了的粉身碎骨——根据重力势能的公式和38层楼的高度或许还会带上那个不幸的路人的头盖骨一起粉碎着陪葬——不过这种事,在这池袋,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不管哪一样都是如此无足轻重,好像棋盘外的弃子除了最后回收时的清点,谁也不会再次再意——哦对,如果是围棋的话,那连回收时少了一颗,也是无所谓了的。
于是除了最初那重物划破空气时所带起的振动发出的声音,之后便这么寂静无声的坠落,半点哀鸣都听不见,半声叹息都没有——听不见,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吗。
记忆中帝人和杏里,还有很多似乎很久不见的其他人的声音似乎和这个最后还记录着他们联系方式的手机一起碎裂了,老旧的CD机沙哑的跳针,破损的磁带痛苦的挣扎。
听不见了。
「你哪里也去不了。」
「嗯。」
——怎样否认呢。
12.
是水果硬糖还是可卡因?
13.
九点四六乘以十的十八次方毫米的距离。理论上就算终其一生谁都可以接近的一光年的距离。
然而又是——谁又无法接近的距离。
14.
那也是恋爱哦?
——顺带一提,当光从某种密度较大的介质射向另一种密度较小的介质时……
——当入射角和折射角满足某一种关系,使折射角先于入射角达到90度时。
——折射消失。
——这样的情况被称为全反射—--
(——那么,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否还遵循着那折射定理呢。)
End 2010.3.13
一些后记:
正臣对临也的感情啊,应该是以恨意为主体,一种非常微妙的混合物。
恨的理由无须阐述了,而那微妙就在于……正臣生存的理由,在我看来,是临也给他的。
沙树也好,池袋的生活也好,甚至是来良三人的时光也好。
到了最后,其实说真的,纪田正臣除了折原临也什么都没有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其实全文里根本没出现折射什么的不是吗……!?啊哈哈其实如果诸君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了。
九点四六乘以十的十八次方毫米,也就是一光年的距离,然而这个光年计算的方法是以真空中光的传播速度来计算的。不过其实,真空的密度比空气要小。
也就是说光如果从真空传播到空气中,折射角是要减小的……。好吧其实很莫名对吧,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