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ing Ash。
*基于原背景的半架空设定。
*作者的中二病至今没治好。
以王为名的神明们,于花谷的黄昏,吟唱毁灭的第二序曲。
The Corroding Death。
序 闇に沈む
东京的夜晚永远不会是沉寂的,关于这一点,早已融入了这个自成一体的小小世界中闪烁的霓虹灯之中的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直到深夜也繁忙的街道,刚从加班之中解放出来的上班族满脸疲惫简直可以被用行尸走肉一样的词汇来形容,偷偷在夜晚跑到街道上的女高中生换下了制服画好了妆,准备着什么仿佛是恋爱的大冒险。
霓虹灯与汽车尾灯的光线点缀了路灯的照明。深夜巴士安静地和高价的的士并排地行驶。
然而这一切,也不过只是那夜晚的表象而已。
或者说——只是,掩饰的表象罢了。
「喂!你走路小心一点啊!」
属于女性尖利地有些破音了的声音打破了街道上的平静。
走在街道上的人纷纷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侧目,冰冷的水泥街道之上,一个其实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性以一点也不优雅的姿势双手撑着坐在地上,挂着可爱的羽毛吊坠的手提包也掉在了一边。
显然,是什么没礼貌的家伙把这位女士给一点也不绅士地撞倒了。而那位罪魁祸首,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非要形容那个人的话,最准确的词汇应该就是「形迹可疑」了吧?不知为何在这种夜晚的时刻却穿着那种把整个人都给隐藏的,这样一点也不符合日常也不符合所谓潮流的衣服。深色的斗篷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掩埋在这霓虹灯照亮的黑暗之中。
女人的声音让「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扶起那位女性也没有道歉,只是,继续跑了起来。
就像是,在逃跑一样。
女人看起来似乎被撞得很疼。紧皱的眉头让额头上扑的厚厚的粉几乎要掉下来几块。她坐在地上,小声地念叨了几句,大概就是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之类的抱怨,正在她准备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手。
看起来是男人的手,修长的手指让人似乎能联想到钢琴家那似乎可以使用名为音乐的魔术的双手。她抬起了头,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俯视着她。
夜色之下男人的头发看起来是深蓝的颜色,细细的银框眼镜给对方那张本来看起来就很英俊的脸添上了几分优雅。
女人一瞬间愣住了。她顺从地伸出了手,那个人的手的温度并不高,但也成功地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稍稍……那么加快了一点。
男人把她拉了起来。
「那、那个,谢谢你……」
「没事吧?」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穿着一身和他的发色差不多色调的深蓝军装式的衣服。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比刚才撞倒了她的那个家伙看起来正常多了。
「嗯,我没事……」
她点了点头,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她。女人的内心里闪过了几分失望,但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表现不出来。
「最近的夜晚……还真是不太平静啊。」
对方忽然这么说,她虽然不太明白,还是点了点头。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管着他们自己的目的地往前走着,日本人这种习惯,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呢。
「那个……你……」
就算是站了起来之后女人还是需要仰视着比她高出了许多的男人,她有些紧张地开口。但是,对方的声音却先打断了她还没有完成的问题。
「不过,就快结束了啊。」
「欸?啊……等……等等?」
留下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人就离开了。留下了女人一个人,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中,为那注定无果而终的一见钟情而暗自烦恼。
×××
「哈啊……哈啊……哈……」
即使是依旧繁忙的东京的夜晚之中,也是能找到安静的角落的。他一直奔跑着,无知无觉地也不知道跑过了多少路程,周围的风景变幻了多少次,终于那本来就有些贫乏同时也是有限的体力到了尽头。他停下了步伐。身上的斗篷连着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水沾湿,贴在身上,非常不好受的感觉。他喘着气,想着跑到这种地方也没有人看见了吧,伸出手一把把那件斗篷给扯了下来。
他抬起头,在今夜并不是很明亮的月光与远处的路灯的光线的映照之下,从斗篷中露出来的那张脸上,爬满了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痕迹。
像是在脸上画上了什么荆棘一样——那些繁复的黑色图案,在他的脸上像是什么诅咒一样分布着。
「哈啊……该死……怎么还没有人来联系……」
男人稍稍俯下身,双手撑在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已经开始发麻的膝盖上,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意义不明的话语。从额头上滑下来的汗水滴落到眼前的水泥地上。
他休息了几秒钟,刚想站起身继续他那漫无止境一样的逃跑。几乎就是同时——从身后传来了,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将空气划破的声音。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一阵尖锐的刺痛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夺走了。
男人的眼神里不可抑制地,染上了被命名为「恐惧」的情感。他低下头,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右腿中泊泊流出。在夜色里那些液体的颜色看起来并不分明,但是,那种腥味,毫无疑问,是血。
他右边的小腿上,插着一把小刀。
像是波涛一般汹涌地扑过来的疼痛让他整条腿都失去了力气似地没有了站立的支撑点,就这么跪了下来。而这却也并不是,那份「恐惧」真正的源头。
「真是的……逃得怎么这么快啊……」
男人抬起头,有一个人正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来。
借着那微弱的亮光,他能够勉强看清的是,那个人身上,深蓝色的制服似的军装。以及别在腰间的长刀。
刀柄呈现出复杂的形状,金色的刀柄,在夜色里闪烁着不祥——至少对他来说,是不祥的光芒。
「该死……猎杀者吗……」
男人咬着牙,听起来只是徒有其表的凶狠话语从齿缝间流露出来,那声音也被对方捕捉到了。已经走到了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的「猎杀者」俯视着他。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无聊的感觉以及对方那一手扶着腰间的动作透露了对方的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看着一只蝼蚁一样的感觉。
——可恶……区区的混血……
有什么高傲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同时他能感受到,那被刺伤的右腿的伤口中,血液似乎正以不太正常的速度流出。
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镶进了血肉之中,他努力地让自己集中精神,集中精神,深呼吸,让力量集中在手腕的地方……男人稍微让自己的视线上移,对方还是那副不上心的样子,可恶,居然敢小瞧他……
愤怒,以及求生的欲望,操控着他,让他抬起了手,对准了对方的胸口的位置,右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和自己的外表并不符合的水晶珠子串成的手链。
——就是现在。
他想,心里默念了一串如同咒语的文字,那些积蓄的力量流动到了指尖。对——就这么杀死这家伙,这些猎杀者,这些该死的虚伪的匍匐在人类脚下的混血……然后他就可以继续逃走,算时间的话那些人马上也要来联系他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可惜,有些事情,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已经决定了的。
比如,他的命运。
有什么鲜红的东西在眼前崩裂了开来。是血,嗅觉如此告诉他,但是,那并不是眼前那个人的血。
而是他自己的血。
瞳孔如同濒死的信号一样蓦然紧缩,自己的手臂还是直直地伸在那里。但是,他的手已经不见了。
「啊……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疼痛,失血过多所造成的晕眩,混合在一起,袭击着他所有的意识,而在那最后的清醒之中,这就是他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夜晚重归于寂静。
×××
「早点认命的话我们也会轻松一点啊……这家伙。」
伏见叹了口气,一面念叨着抱怨的话语,俯下身,从那个已经彻底晕过去的男人的腿上拔出了那把刀。刀上理所当然地,被眼前这个可怜的失败者的血给沾满了刀刃。
他忽然觉得喉咙很干,有什么类似于欲望的东西,在体内叫嚣着。那是对于血液的渴望,对于他来说,再正常不过,就像人类需要呼吸,需要水,需要阳光一样理所当然,这是他的——他们的本能。
他抓住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衣服的领子,把他抓了起来,让他的脖子可以露出来。然后,他张开嘴,用自己那尖利的牙齿,咬进了对方那仍有血液流动着的血管。
对于他来说再甜美不过的腥味溢满在舌尖。他人的血液顺着喉咙流进了他的身体里,但是,身体里那躁动着的渴望却得不到任何的平息。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放开了那个人。没有了力量支撑的人如同一具尸体一样软绵绵地倒回了地上,他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血痕。
那些血完全没有让他那份因为不满足而引起的痛苦有任何平息,连望梅止渴般的效果都无法达到。反而倒让那种渴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几乎都在体内燃烧起来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已经解决了啊,辛苦了,伏见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于血的渴望让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伏见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似乎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本能已经操控着自己,向对方——宗像礼司的方向走去了。
几厘米的身高差让他的视线的高度刚好是对方脖颈的位置。宗像穿制服的方式永远都是那么一丝不苟,和自己那样永远不会把扣子扣上的习惯完全不同。
他可以感受到眼前的人身上的体温。似乎能看到血管在皮肤下跳动。流动的鲜红的血液。无比甘美的味道。
「室长……」
伏见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渴求的意味。而毫无疑问地,察觉了这一点的宗像似乎是为了安抚他一样,伸出手,带着人类的温度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夜色之中的对方看起来比自己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脸上温柔的笑容就像是诱惑什么无知的少女为他奉上鲜血似的表情,然而却让人甘之如饴地乖乖走进那些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淡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大概是来负责善后的吧。对于这样的情景她完全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吩咐那些跟着他一起来的人把地上那个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男人带走。为了这夜晚上演的追逐剧画上一个正式的句号。
「走吧。」
他对他说,语气就像对哪里的小孩子说我会给你糖一样甜美而充满了谎言的危险的承诺,「回去之后会喂给你的……你想要的血。」
但是,就算是谎言也好,他也只能别无选择的相信。
他需要「这个人的鲜血」才能活下去。就像人类需要空气和水和阳光一样。即使违背了所谓的常理,也是已经存在的合理。